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第9章 真心话大冒险
年龄差倒也奇怪，一岁两岁的相差甚微，就打放在二十郎当岁这个区间，如果不言语知会是察觉不出的。但倘若放在十来岁的少年人身上，九岁和十岁，十六和十七，其实是隔着条蒗荡渠的，也叫鸿沟。这花季和雨季，确实差着点什么。
十六岁的丁程鑫正是活泼灿烂的时候，没有太多事儿可记挂。是个几句聊斋就能占满没开窍大脑的普通花季男孩儿，闲着没事儿再关注一下十七岁的前座的他。
十七岁的马嘉祺恰逢雨季，并且急雨声嘈嘈，满心想着催熟品青味涩的果实，快进成年前最后一年。也确实是把整个班级的人当小孩儿来看，压他们一头理所当然，对丁程鑫尤甚，仗着这一岁光景。
“师傅，知味居。”
马嘉祺刚下车便下了小雨，有些凉意。
细雨如小弦切切，似窃窃低语。十七岁的雨季男孩儿伴着滴滴点点的零星细雨跑进了知味居。
赵然订了二楼尽头的醉白池。进屋之后，一张标配大圆桌跟普通的包间别无他异，但抬头看去，以圆桌为中心，左右以及正后方三面墙上被画了个满当，细瞧来却是浮雕——银杏香樟错落其中，底下开着一溜儿牡丹花。曲栏横槛，回廊幽径，古色古香。窗户开在了景墙上，画舫正好听雨眠，相得益彰。
看似文人墨客常相聚首的地儿，搁下三十来号上窜下跳的少年人在里头也宽阔有余，赵然纯粹是因为空间够大才订的。
马嘉祺今天穿了一身黑，黑帽衫搭黑裤子又蹬了双黑色Vans，站得倒是笔管条直，像个冷酷的黑老大。
“这儿！”丁程鑫早已落座，看到马嘉祺进门后便举着手招呼。这人怎么回事儿，眸似点墨，还唇红齿白的，就像是那破墙而出的画中仙。
其实不用举手马嘉祺也能一眼瞧到。丁程鑫算是校草等级的，刚升高一也借着副好皮囊小轰动了一把。可日子处的久了发现这人实在是又愣又甜，相当能融入大集体，全然没有校草该有的高不可攀，或者自带冰霜结界。
可在一众人中还是打眼的很。
“这么美呢，聊斋梦到第几集了？”马嘉祺坐到他旁边，利索的拆了餐具。
“我这是有童心，”丁程鑫接过拆完烫好的餐具说，“还以为你不来呢。”
菜陆续上着，赵然从身后拿上来了几瓶酒，瓶身上写着“勇闯天涯”。他很自然的开了一瓶，先给自己倒满，然后排着给男生这边倒着。
“这第一杯…敬明天吧，”赵然举了举酒杯说，“喝完这杯就随意。”
然后冲马嘉祺说道：“那什么，就当冲动误会了，以后都是兄弟。”说完仰头干了一杯。
社会气息还真挺浓重，马嘉祺心里虽这么想着，也干脆利落喝光了手里这杯黄汤。他从小时候便被爷爷拿着筷子沾白酒喂过，近几年大一大了更是放任，过年过节爹妈都在各自的家庭里喜兴着，马嘉祺陪老爷子喝个几杯也是常事。
这下可惹得几个小女生看直了眼，眼睛瞟着他小声议论个没完。马嘉祺这种丧酷丧酷的气质，着实秒了一众青瓜蛋子。
丁程鑫先是跟同桌刘勤使了个眼色，然后俩人都没动杯子。
“怎么着，还乖宝宝啊，”赵然撑着桌面说，“一杯不算喝，赶紧的。”
喝吧，不敢也不会。不喝吧，这么多同学看着驳人面子自己也跌份儿。
丁程鑫刘勤二人双双进退维谷，眼睛盯着酒杯，心里守护着最后的倔强。
“不会？”马嘉祺偏头在丁程鑫耳边低声说了句。
废话——可这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下去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马嘉祺嫌这么僵着挺磨叽，便抬手一口干掉了丁程鑫面前的酒。丁程鑫看着这人喉结滑动，情不自禁的跟着吞咽了一下。
“可以啊你，行吧算放过小丁儿了。”赵然坐下后说，“刘勤你自己喝吧，貌不如人估计没人救你。”
士可醉，不可辱。刘勤也闭着眼喝了大半杯，妈的，滋味更加苦涩了。
而丁程鑫用胳膊肘杵了下马嘉祺说，谢谢啊。
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们没什么酒量，饭量倒是大的很，左右就是个吃。一顿饭吃的是乱七八糟，愣是把醉白池这点诗情画意给吃干抹净了。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
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马嘉祺盯着墙上的诗句，心说还挺应景。
吃完饭后有一半人决定续摊儿，剩下那一半就各回各家了。马嘉祺本来是属于剩下那拨的，可眼看丁程鑫意犹未尽的想跟去下一场，自己也就跟上了，想着要是再喝酒怎么办。
想着想着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着了，甚至有点瞧不起自己当下这点儿脑回路，可两条长腿倒是迈得快跟得紧。
倒也去不了个更有花样的地方，一众人到路边打车去了KTV。
果然又叫了一茶几的啤酒。
几个女生聚成一堆吃爆米花，嘁嘁喳喳的说着什么，突然一起笑出了声，给陈敏然闹了个大红脸，作势要扑过去掐那个牵头女生的胳膊，闹得不亦乐乎。
“朋友的情谊呀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马嘉祺安静落坐一边，听着几个男生的花样合唱。
“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歌声逐步进入高潮，振聋发聩着，把音响生震出了滋滋啦啦的金属声。
马嘉祺低头挠了挠眉毛，着实后悔跟来，不知道被糊了哪门子的心窍。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这时丁程鑫拿起了话筒。
“我从来不说话，因为我害怕，没有人回答。”
前奏很短，几乎刚拿起话筒就张口唱了起来。嗓音带着点变声期的生涩，又不乏清亮。初是浅吟低唱，随着副歌情绪渐起，起承转合间游刃有余，模样很专注。
马嘉祺还以为这人只舞跳得好，没想到唱歌也挺有劲。
“别怕，让我留在你身边。都陪你度过。”
丁程鑫唱完从屏幕上收回了眼，却直直的撞上了马嘉祺的目光。目光可能真的有温度，现在自己的面颊和耳朵都变得灼热，感觉有些难以招架，便匆忙挪开了眼。
一首歌的时间马嘉祺喝完了一小瓶啤酒，整个人有点松弛下来，坐姿很恣意，两条长腿搭在了茶几上。
“干喝干唱有多没意思，给你们来点好玩的！”赵然又开始撺掇。
这话说的，来ktv不就是唱歌喝酒。
可他用行动证明了中二少年KTV的第三种可能性——“真心话大冒险，酒瓶子口转到谁是谁，都不许给我不玩儿赖啊，听见没！”
几个小女生倒是很兴奋，一起凑过来围坐在茶几前，把陈敏然挤在前面跟丁程鑫挨着坐。
赵然首当其冲，把手腕拧了个一百八十度，酒瓶子都差点转到了桌子下，然后随着惯性一圈圈终于停在了陈敏然面前。小姑娘红着脸选了真心话。
“这屋里有你喜欢的人没。”赵然直接了当，但没逼着说名字。
陈敏然点了点头说，有。飞快的瞥了一眼边上的马嘉祺，是个下意识动作。
“哎哟！看谁呢这是！”旁边的女生们顿时起了哄，陈敏然的头埋的更低了，马尾柔柔顺顺的垂着。
“来来来，下个谁转！”
丁程鑫马上蹿出来了，擎着只细长白皙的手轻轻一转，瓶口居然对上了马嘉祺，感觉怕怕的。
马嘉祺挑了下眉直接说大冒险，没觉得这种幼稚的游戏能闹出什么大动静。
“那这样，你再转一下，转到谁就跟谁亲一下，嘴对嘴。”丁程鑫还没说话就先被赵然旁边的男生抢了话口。
可能是夜太深，理智提前下线睡觉了，也可能是个把瓶啤酒上了头，反正大家没觉得不妥，都挺兴奋的。
马嘉祺喝的可不止个把瓶，而且觉得要再拿着劲儿也挺无聊的，便伸出食指使了个巧劲让酒瓶转了起来。
一圈起一圈毕，好巧不巧，停在了陈敏然和丁程鑫中间。
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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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
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出自《赤壁赋》
2陈敏然第二章有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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