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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搜无糖珍奶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第34章            两个事儿



 

       原本纹路繁复的玻璃水杯变成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碎玻璃碴,此时正有疏有密的静静躺在地板上。马嘉祺蹲下跟刘姨一起收拾着,一片片的捏回手心里,也不敢使劲握,一直擎着个手掌。

 

       “你不会收拾,放这吧,早点回屋休息。”刘姨已是五十挂了零,把头发剪短烫了卷,这些个小卷层层叠叠的攀附在脑袋上,从鬓角里头往外冒着星星点点的白发,看起来有些日子没染过了。过于蓬松的头发显得本身就瘦小的女人是细脚伶仃又头重脚轻,她此时跪在地板上,用纸巾一点点的拾掇着。

 

       马嘉祺看着看着就走了神,时光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又觉得这头手心有点温热,低头一看发现手里的玻璃碴子都上了色,红的。

 

       擎着的手掌正滴滴答答的淌着血。

 

       “我说你这个孩子!”刘阿姨赶紧拉过马嘉祺的手看,“你非要在这弄这个干嘛呀,非得划手出血了才消停?你是不是故意糟践自己!你…”

 

       话音越来越低,她松开了握着马嘉祺的手,去擦地板上几点红色血滴。干纸巾抹过后让血迹扩得更大,一小片儿都泛着淡淡的红,可还是没有停止动作,机械的擦着。马嘉祺一时间如芒刺背,本能的用力握拳,剪到最短的指甲正刺着伤口。转头看向她微微震颤的肩,看着滴答落地的泪,说不出一句话。

 

       三十晚上,一辆白色揽胜和红色A8双双停在了一栋小楼下。虽然都挺贵的车,但俩车挨在一起显得对头不对尾的,看着就不和谐。

 

       跟再甩手的掌柜也不能丢了店不要一样,现在虽是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但马嘉祺依然是自己的孩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没尽到责任,不代表能将这层关系也连着揭过。

 

       马嘉祺万一再拿出点儿为爱就义的精神直接坦白,他那对父母受太大冲击,保不齐直接杀过来再弄出桩血案来。那通电话到底还是刘阿姨第二天打的,语焉不详的说了一堆,也没说清楚由头,只是说老爷子着急让你俩赶回来。

 

       这通电话让一位在商海里游的如鱼得水的中年男人顿时慌了神,接到电话当晚直接驱车去往了大灰场东路的装甲兵干休所。接着用一把轮儿倒车,压着车位线停下了。

 

       “爸!你怎么了爸!”上了二楼进门后鞋也没换的往屋里走了几步,定睛一看,沙发一端上坐了位打扮得相当入时的女人,一头大波浪的翘着二郎腿喝茶,马嘉祺在一边不尴不尬的坐着。心说离婚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识时务。

 

       “你爸还没死,”爷爷落座在沙发中央,“好不容易过年回趟家还得特意号个丧给我听听?”

 

       男人觑了一眼大波浪,换了鞋挨着老爷子坐下了说:“爸,您说什么呢,怎么老这样儿!”

 

       爷爷勉强从鼻子里出了个气儿,算是回答了。

 

       “爸,这么着急叫我们回因为什么事儿呀,大三十的年都不过了。”大波浪放下了杯子,扣着指甲问。

 

       “这屋里头,除了我你们是不是就看不见第二个活物?”老爷子叹了口气。

 

       “是不是小祺?”男人欠了欠身,偏头点了根烟看向马嘉祺,“你这回又因为什么把同学给揍了?说说。”

 

       大波浪倒是悠闲,站起来溜达着走向窗边,往外看着。马嘉祺坐的不耐烦极了,刚想开口,却被打断了。— —“我说这谁呀,车位这么宽都不够停吗,后视镜都快蹭着我车了,一会儿可怎么走,就这技术还开揽胜呢,我看开个smart正好。”大波浪从窗边儿回了身,“真够烦人的。”

 

       “哟,不就压了点儿线,这就开始叽叽歪歪,不看看自己那破车停的,都他妈快歪南墙上去了。”男人抽着烟不甘示弱。

 

       “弄了半天你的车呀,真是怪不得…”大波浪回到茶几跟前,刚拿起杯子话音还没落,马嘉祺直接起了身。

 

       “两个事儿,第一个是我谈恋爱了,”马嘉祺走到了茶几跟前跟大波浪隔着几步的距离,正面冲着男人,“和男的,这是第二个。”

 

       同款的玻璃杯又坠了地,大波浪登时间红了眼,顾不上一地的碎片拽着马嘉祺的衣领让其跟自己对视。

 

       而西装笔挺的男人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冲着马嘉祺就是一巴掌:“你是不是反了天了!清醒了没有?再说一遍。”

 

       “行了。”爷爷还是端坐在沙发中间,谁也没看。

 

       “再说什么,看样你们也是听得挺明白,”爷爷喝了口茶,“这孩子从不到十岁你们管过一天么?摸着心口问问自己。有了答案了就哪儿来滚回哪儿吧,一个个的,这么些年来有没有一次对孩子上过心?离婚结婚,自己过得倒是痛快喜兴,有没有一次为孩子考虑过?”

 

       “爸,这孩子不愿跟我过啊,说了多少回了。”大波浪颤抖着声音,扶着沙发坐了下。

 

       “那么决定离婚前你俩跟谁商量过,连我都没告诉过。”老爷子平静的说着,“直接是用一纸离婚书下达通知,没过小半年就都又结了婚。我不是说你们不能离婚,你们有这个权利,但在使用权利之前,是不是也应该拿孩子和老人当个人看?一个还上着小学的孩子,睡了一觉面临的选择直接从今天先写什么作业变成了要爸爸还是要妈妈,一夜之间家就没了,你们但凡是有点良心是不是至少得给孩子点缓冲的时间?”

 

       “所以说这事儿我也是通知你们一下,至于怎么管,你们就甭插手了,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儿去。”爷爷谁也没管,起身拿起了茶几上的录音机,按开播放键往卧室走着。

 

       “他那里,谩凝眸,正是马行十步九回头。

       归家只恐伤亲意,阁泪汪汪不敢流。”

 

       续起了上回没听完的琵琶记。

 

       差不多是十点钟了,此时窗外陆续响起了鞭炮声,几乎完全盖住了昆曲的唱腔。

 

       “还有俩小时呢,可是等不及了,新年快乐。”

 

       马嘉祺收到了小红心发来的一条微信,嘴角被刚才一巴掌扇破了,一笑扯着疼,又用舌尖顶了顶。


        其实要不是鞭炮声,他大概都要忘了这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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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心:出自20章小马给小丁的微信备注,表情那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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